7月30日消息，據國外媒體報道，當地時間周三亞馬遜CEO杰夫·貝索斯(Jeff Bezos)、Facebook CEO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蘋果CEO蒂姆·庫克(Tim Cook)以及谷歌母公司Alphabet CEO桑德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通過視頻會議形式出席美國國會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反壟斷小組舉行的聽證會。他們試圖說服眾議院司法委員會，自家公司的商業行為并不等同于反競爭壟斷。雖然四位首席執行官不必現場直面議員提問，但仍因涉嫌濫用市場權力遭到了兩黨議員的嚴厲抨擊。

周三舉行的聽證會也是近年來科技行業面臨的最重大監管時刻之一，也是一項曠日持久反壟斷調查的一部分。這項調查收集了數百小時的談話和來自相關公司的100多萬份文件。

四位首席執行官都在事先發布的書面證詞中闡述了自己的辯護策略。他們的理由是，自家公司正在充滿競爭的環境中提供有益產品，他們的龐大規模只會讓服務更好。

眾議院司法部門反壟斷、商業和行政法小組委員會主席大衛·西西林(David Cicilline)在聽證會上就美國最大科技公司的影響力發出警告。“因為這些公司對我們的現代生活至關重要，他們的商業行為和決策對我們的經濟和民主產生了巨大影響。其中任意一家公司的任何一項動作都可能對數億人產生深遠而持久的影響。”

西西林列出這四家公司的共同模式。諸如廣告市場或應用商店等都是“關鍵分銷渠道”的瓶頸。每個公司都在利用數據且對其他公司進行監視，通過“購買、復制或切斷”潛在競爭來保護自家實力。這些平臺都通過“濫用現有技術的控制來擴大自家影響力”，優先選用自家產品，或者建立掠奪性定價機制。西西林總結說，“他們強行規定、發號施令、顛覆行業、引發恐懼的能力，代表了一種私人政府式的力量，”他總結道。“我們的締造者不會在國王面前鞠躬。我們也不該向網絡經濟時代的皇帝低頭。”

高級成員詹姆斯·森森布倫納(James Sensenbrenner)隨后發表了一份更緩和的聲明。“恰恰相反，做大本身并不是什么壞事。在美國，你的成功應該得到回報。”“我們來這里是為了更好了解你們公司在數字市場中的角色，以及它們對消費者和廣大民眾的影響。”

整個聽證會仍顯現出疫情未退的跡象。會議因需要消毒清潔而比原計劃開始時間推遲了一個小時。遠程參會的首席執行官們被要求發誓不會得到工作人員的協助。眾議院司法委員會高級成員吉姆·喬丹(Jim Jordan)還因在不說話的時候摘下口罩而受到指責。

貝索斯、皮查伊、庫克和扎克伯格都在前一天晚上發表了5分鐘的書面證詞，為他們的平臺進行辯護，同時也表達了更廣泛的情感訴求。貝索斯和皮查伊均在證詞中提到了他們卑微的成長經歷：貝索斯于20世紀60年代出生時，他的母親還在上高中；皮查伊描述了自己在印度長大，正是電腦的使用才改變了他的生活。庫克稱蘋果是一家“獨一無二的美國公司”，而Facebook首席執行官扎克伯格承諾，他的公司將在競爭激烈的全球市場上代表“美國價值觀”。

西西林首先向皮查伊詢問谷歌的搜索業務，包括抓取餐廳評論等內容。“為什么谷歌要從誠實的企業竊取內容？”他問道。西西林指控谷歌竊取Yelp公司的評論，并稱谷歌曾威脅稱，如果Yelp提出反對意見，就會把該公司的相關信息從搜索結果中刪除。

皮查伊溫和地回應說，他想知道指控的具體細節。“我們一直按照最高標準行事，”他補充道，并不同意谷歌竊取其他企業的內容來填充搜索結果的說法。西西林還詢問，谷歌在將人們引向相關網站的目標與銷售廣告、推廣自家服務的動機之間是否存在利益沖突。他引述了一份備忘錄，谷歌在其中抱怨一些垂直搜索網站得到“太多的流量”。

西西林還問到谷歌是否利用其網絡流量監控能力來識別和壓制競爭。皮查伊回應說：“國會議員，就像其他行業一樣，我們試圖從已知數據中了解趨勢，然后利用這些數據為用戶改進我們的產品。”

森森布倫納則把問題拋給了扎克伯格，問他Facebook是否會過濾政治觀點，以及為什么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J. Trump)發布了一段關于口罩和羥氯喹的虛假聲明視頻后，Facebook暫時中止了這段視頻。扎克伯格指出，這一事件實際上發生在Twitter上，但他表示，有關新型冠狀病毒的虛假醫療信息都將被刪除，因為它們“可能導致眼前的危害風險”。

眾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杰羅德·納德勒(Jerrold Nadler)介紹了為調查而收集的電子郵件，這些郵件似乎顯示Facebook正在討論收購Instagram，以防止后者成為競爭威脅。扎克伯格仍為這次收購進行了辯護，稱如果沒有Facebook的幫助，Instagram的成功“遠非必然”。“收購本身并不能保證Instagram會成功。但這次收購效果非常好，這不僅是因為創始人的才能不凡，還因為我們在基礎設施建設和推廣上投入了大量資金，并致力于安全以及與此相關的許多事情。”

上個月，1650多名谷歌員工在公開信中聯名抗議美國警察暴行。會上眾議員馬特·蓋茲(Matt Gaetz)要求皮查伊保證“谷歌不會采取頑固的反警察政策”來結束與執法機構的科技合同。

皮查伊說:“國會議員，我們已經承諾會以一種符合美國法律和正當程序的方式與執法部門進行合作。”

眾議員杰米·拉斯金(Jamie Raskin)提到了俄羅斯通過Facebook干擾選舉的問題，并詢問Facebook在種族主義和反猶太主義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

扎克伯格表示：“我們非常專注于打擊對選舉的干擾，我們也非常專注于打擊仇恨言論。”他表示，Facebook已經建立了“非常復雜的”人工智能系統來清除仇恨言論。

在拉斯金提問之后，委員會休息了一段時間，解決其中一名首席執行官遇到的技術難題。目前還不清楚是誰，不過可能不是扎克伯格。

隨后會議繼續，眾議員普拉米拉·賈亞拉帕爾(Pramila Jayapal)向亞馬遜首席執行官貝索斯提出了第一個問題，提及《華爾街日報》的一篇報道。該報道稱亞馬遜挖掘第三方賣家的數據，開發并推出自己的競爭性產品。“亞馬遜在做商業決策時是否訪問或使用過第三方賣家的數據?”賈亞拉帕爾問道。

貝索斯并沒有完全否認這一報道。“對于這個問題我不能直接回答是或不是。”他說，“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們有一項政策，禁止使用特定商家的數據來推動我們的自有品牌業務，但我不能保證公司從未違反這項政策。”他還表示公司仍在進行調查。“我對我們在這個平臺上為第三方賣家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自豪。”

眾議員露西·麥克巴思(Lucy McBath)也在第一輪的最后一個問題中向貝索斯提問。她引用了亞馬遜上一位書商的故事，這位書商聲稱亞馬遜“系統性阻止我們”銷售所有類別的圖書。“我們從未被告知原因，亞馬遜甚至沒有通知我們為什么受到限制。”

貝索斯表示，這與亞馬遜的政策不符，并要求與賣家取得聯系。“我擔心你這種回應就是一種行為模式，”麥克巴思告訴貝索斯，他“沒有抓住要點”。“你會對那些向國會發表意見的小企業說什么呢？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聽取他們的意見?”

“我不認為這是系統性的事，”貝索斯說。“第三方賣家在亞馬遜的整體表現非常好。”

在接下來的一輪問詢中，西西林繼續質疑貝貝索斯，稱第三方賣家向國會講述了他們產品被亞馬遜系統盜走的“令人心碎故事”——有消息稱，他們認為亞馬遜就像一個毒販子。“貝索斯，這些是你的合作伙伴之一。他們究竟為什么要把你的公司比作毒販?”

“我非常尊敬您在委員會中的角色，但我完全不同意這種描述，”貝索斯說。

“對亞馬遜來說，生產和銷售與第三方賣家直接競爭的產品難道不是一種內在的利益沖突嗎？尤其是當亞馬遜制定游戲規則的時候。”西西林問道。

“消費者才是做決定的人，”貝索斯回應道。

賈亞拉帕爾向扎克伯格提出了有關公司內部文件的問題。“Facebook曾經威脅過要克隆另一家公司的產品，同時又試圖收購那家公司嗎?”她問道。

“我記得不是這樣的，女議員。”扎克伯格說。

賈亞拉帕爾特別詢問Facebook是否威脅過Instagram要開發類似的相機產品，并引用了Instagram凱文·西斯特羅姆（Kevin Systrom）的說法。西斯特羅姆說：“他擔心如果他不把Instagram賣給你，你就會進入’破壞模式’。”扎克伯格表示，他不同意這種描述，顯然Facebook和Instagram早就在同一領域競爭。

賈亞拉帕爾說，“當占主導地位的平臺威脅其潛在競爭對手時，那不應該是一種正常的商業行為。”

四位科技公司首席執行官還向眾議員肯·巴克（Ken Buck）承諾，他們不會容忍強迫勞動或者在他們平臺上銷售通過強迫勞動制造的產品。“讓我明確一點：強迫勞動是令人憎惡的，我們不會容忍蘋果公司有這種行為，”庫克說，他之前曾與巴克談論過這個問題。

在回答有關智能家居產品的問題時，貝索斯告訴眾議員拉斯金，除非是定制機，否則智能音響Echo的銷售價格不會低于成本。拉斯金還問到，亞馬遜是否認為智能家居領域是一個“贏家通吃”的市場。貝索斯說:“我認為不是。”“特別是在我們想要獲得成功的領域并非如此。我們的愿景是，智能音箱應該根據具體情況的不同就不同喚醒詞做出回應。如果我們能做到這一點，我認為就有助于獲得有競爭力的數字化語音助手。”但他表示，亞馬遜的設備可能仍會推廣亞馬遜的商品。“如果Alexa有時候真的推廣我們自家產品，我不會感到驚訝，”貝索斯說。

眾議員瓦爾·巴特勒·德明斯(Val Butler Demings)向庫克詢問了蘋果刪除使用移動設備管理技術（MDM）的第三方父母控制應用程序情況。這一舉動引發了人們疑問，即蘋果是否在為一個新推出的功能排除競爭。庫克堅稱，此舉純粹是出于隱私方面的考慮。“我們對所有開發商都一視同仁，”他說。“現在在應用商店里有30多個家長控制應用，所以在這個領域有很多競爭。我要指出的是，蘋果在這個領域根本沒有任何收入。”

納德勒向庫克提及最近爆出的另一份報道。該報道稱，Airbnb和ClassPass在推出線上體驗服務后，突然遭到蘋果要求繳納傭金的沖擊。納德勒問道，“這不是在靠疫情大肆謀利嗎？”

庫克表示，蘋果“絕不會”這樣做。他說：“疫情是一個悲劇，它正在傷害美國人和世界各地的人，我們絕不會利用這一點。”“我相信你所說的是一些東西已經轉向數字服務的情況，技術上確實需要符合我們的傭金模式。但據我所知，在這兩個案例中，我們都在與開發商進行合作。”

賈亞拉帕爾就谷歌數字廣告交易是否會引發監管問題向皮查伊提出了質疑。她說：“它在操縱市場。它在為買方行事的同時又在為賣方行事，這是一個重大的利益沖突。”“它允許你以相當低的價格從媒體購買廣告空間，剝奪他們的廣告收入，然后再高價賣給那些非常依賴谷歌平臺上廣告的小企業。這聽起來有點像股票市場。不同的是，你的廣告交易市場沒有任何規定可言。她將谷歌的行為比作“內幕交易”。

盡管皮查伊表示，“我們完全致力于推動新聞行業在這個領域的業務發展”，但賈亞拉帕爾質疑為何谷歌的廣告收入在谷歌業務中所占份額會越來越大。“谷歌是以廣告收入為目的驅動谷歌搜索嗎？”她問道。皮查伊說:“我們專注于為用戶提供他們想要的信息。”

賈亞拉帕爾還問扎克伯格，為什么他說Facebook不會因為廣告抵制活動#StopHateForProfit而改變廣告模式。她說，“難道你們已經大到不關心1100個廣告商聯合抵制對你們的影響嗎？”

“不，女議員，我們當然關心，”扎克伯格說。“但我們也不會因為廣告商的原因而制定內容政策。我認為我們這樣做是錯誤的。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關注如何打擊仇恨言論這樣的問題。”

最后聽證會在五個半小時后結束。西西林稱委員會將發表包括聽證會結論和下一步措施的報告。“這次聽證會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當今這些公司普遍擁有壟斷權力。有的需要拆分，但所有都需要進行適當監管和問責，”西西林說。“我們需要確保一個多世紀前制定的反壟斷法能在數字時代繼續發揮作用。”（辰辰）